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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山中无人识妖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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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呼——这么就走了,那我也不用再做什么‘勿娶之妇’了。”

    山洞中,弥越裳长呼出一口气,她表面虽然轻松,其实却在运气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。‘垢阵’以五阳之力汇入她一阴之体,对身体的负荷极大,她若非有‘六面神印’傍身,单只催动倾山之势就够她吐血的了。

    陆子杞脱口想说你怎么会是勿娶之妇,这世上想娶到你的人不知有多少,可见她吐出勿娶之妇四字时,脸庞滑过一丝黯然之色,不知是何缘故,硬生生又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。

    弥越裳盯着倚靠石壁而坐的岚徽,忽地又轻笑道:“岚妹妹,这回你不想把我抓了去,去换那个三皇经了吧?”

    子杞笑道:“什么岚妹妹?这儿就你一个女孩子,哪来什么岚——等等!岚妹妹?你难道是个女人?”他忽地反应过来,愕然向岚徽望去,见她白如冰雪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晚霞一般的红晕,竟当真从一个清冷的美男子,变成了一个婉兮清扬的娇弱女子。

    岚徽仰起头,向着弥越裳问道:“那弥姐姐还要割了我的头去吗?”这一仰头的风致,恰如巫山云行,美妙难言,除非是瞎子才会把她误认成男子。

    子杞叹道:“哎,你这雌雄莫辨的手段,可比你的招魂幡还厉害。”想起适才他还曾撩开人家的衣衫给她疗伤,子杞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。

    岚徽歉然一笑,说道:“我还想隐瞒到底的,可惜我受了伤,这掩容的幻术就有些不大灵了。两位援手之情,岚徽谢过。”

    岚徽原本就是个妙龄女子,她知道中原之人礼教甚严,平常人家的女子很少在外抛头露面。据说也有些江湖女儿不拘礼教,如男人般四处闯荡,过一般的刀头舔血的日子,却毕竟是少数。她虽然身怀异术,一个女子孤身出外也多有不便,因此便用幻术改了自己的性别。

    弥越裳道:“这么大的人情,你想嘴上谢过就完啦?我虽然现在不想要你的脑袋了,不过你又变成了女孩儿,我最近正好无聊的很呢,你要想报答我的人情,就跟我回龙虎山,陪我聊天解闷儿吧。”

    岚徽知道她是一番好意,怕自己有伤在身,撞进山中其他道人手里,又成了被人觊觎的对象。但她身负楚巫一族之望,时刻不忘当年族人的耻辱,碍着情面与她俩结交已是不该,又怎能再托庇于仇人之手?因此说道:“天师道是我巫族仇寇,姐姐虽然一番好意,我却不敢违背祖训踏足一步的。我有夜沼兽护身,料来无甚危险。今日见了两位,才知中原之中,也未必都是恶人。今日活命之情,岚徽日后必定报偿,请两位多多保重。”

    她站起来向两人深深一揖,随后如风中一系弱柳,飘然翻上夜沼兽的背脊。夜沼兽向弥越裳遥遥喷了口气,算做道别,然后甩开四蹄,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窜出洞外。

    她已走出好远,却又有一阵话语幽幽传来:“有陆兄弟在,弥姐姐哪里用得着我陪你聊天解闷儿?”只听声音,就猜得出她此时定然是笑意盈盈了,可惜她平时从不肯多露笑脸,偶有这般发于自然的笑,却又不让两人看见。

    于是,山洞里只剩下陆子杞和弥越裳,气氛却一时沉闷起来。岚徽临别的话似乎还在耳边,子杞平素能说会道,此时却似乎变成了闷嘴葫芦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,弥越裳才幽幽说道:“我们也回山吧,你出来了两日呢,莫叫冒兄惦记。”

    子杞却叫道:“不要!”惊了弥越裳一跳。见她吃惊的看着自己,子杞反应过来,讪讪的说道:“我是说……不用急着回山吧。好容易出来一次,还没好好游览一番呢。”

    弥越裳眼中神采一扬,显然大为意动,却不知又想起什么,摇头叹道:“虽然楼观派的人都撤了,这山里也未必安全。另外,山上还有事等我,须得及早回去。”

    子杞神色黯淡下来,说道:“既是你有事,那,那咱们就快快回山去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上山后就各奔东西,子杞追着问她何时能再见时,弥越裳仿佛神思不属,说前半年有事耽搁了,以后还是会常去三省殿听老道讲经的。子杞知她有事瞒着自己,问了几次,也没问出什么来。弥越裳虽然仍是和和气气的,却远没有在夜沼兽腹中时与自己那般亲密,子杞有些心灰意懒,也就不再多问。

    子杞回到住所歇息,晚上就从冒襄那里听来了“紫气传檄”的缘故。冒襄是得了鹿鸣居士的线报,这龙虎山被围困数月,也不知鹿鸣从何处得到的消息。

    据说在终南山静养的长春子忽然狂性大发,杀伤了数名同门,那些与他交手的人都道,他的功力似乎更胜从前。在长白山时,长春子不仅心智被毁,一身修为也去了七七八八,楼观派的观主当时便说,以他的伤势日后能恢复到三成功力,已经是邀天之幸。可不知何故,日前长春子不仅功力尽复,更胜从前,且更变得六亲不认,见人就杀。观主皓上人无奈之下,带着门下三十六人,布下‘若水大阵’,困了他两日。最后仍被他破阵而出,且斩杀了四人,逃下山去。

    如今皓上人已经传檄天下,广邀道门同道,捉拿此獠。

    而龙虎山上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,在一潭死水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。就在子杞两人回到山上的那日清晨,凿心殿中传来了一阵高亢刺耳的嗡鸣声,持续了三十息的时间,几乎漫山皆闻。这是殿中之人试图破阵发生的声响,听那声音,竟是离破阵只有一线之遥。

    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刚捡回性命的所谓“鸣天鼓盟”中的少年,他们以为少天师破关在即,不用多久便能带领他们这些年少子弟,冲出藩篱,再现天师道的辉煌。十八年的时间破关,虽然称不上绝顶,也算是天资过人了。

    其他人或忧或喜,想法不得而知,唯有卢旭最是惊讶不已。交过几次的手,这个少天师的修为他最清楚不过。以他的推断,那人想要破关而出少说也还要十年时间。他曾朔战于凿心殿,要说每一次都是那人放水,导致他判断失误,却实在是不能置信。

    另外还有一件怪事,却几乎无人知道。就在凿心殿发出嗡鸣声不久,东亭落剑阁的看守发现,被供奉在最里间的天师剑竟然自鸣起来。那剑被锁在神翕中,却颤动不休,几乎要自行脱鞘而出。那看守有过几年修行的经验,把这事与之前听到的凿心殿的异响两相印证,料来是少天师出关之前的预兆,因此也不曾上报。他守剑多年,知道每次发生大事,阁中供奉的许多通灵宝剑就会自动的散发灵气。

    可惜他眼力太低,竟不能分辨,那天师剑上勃发的,是灵气,还是杀气。

    这少天师原也是个苦命人,想他张家世代贵比王侯,便是帝王家至多不过坐两三百年江山,江西张家却是千年不坠,唯有到了他这一代落魄至此。而他生为张家人,自然有股傲气,时常自诩,有多少先祖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为何他偏不能?

    经过那一次异响之后,凿心殿又回复了往日的寂静,并没有许多人预想中的霞光一闪,殿裂人出。那一段时日,凿心殿外总有一些少年徘徊,就怕错过了少天师破关时的轰动场面。可左等也不见,右等也不见,直到过了月余,这些人才知是一场空欢喜,少天师短期内仍是破关无望,才渐渐死心。

    山下围山的群道这数日调动频繁,因为楼观派全线撤走,空出好大一块防区,须得有人填上。其实大多人对这档事也不甚热心,在龙虎山下围了半年有余,却未能建得寸功,反而折进去了几位同道。山上人龟缩着不肯出来,山下人也不愿攻上去,迟早这大动干戈的围山举动要变成个笑话。有些小门派的弟子和些许散修,甚至已悄悄离开了江西一地。

    与往日一般,每到老道讲经,子杞必在卯时到三省堂,听老道授经传道。弥越裳也如前言所说,常去三省堂,子杞得与她时时聚首。可不知怎的,总觉两人间像是隔了一层,再找不到当日在兽腹中的感觉,漫说是倾吐心曲,便是对他偶尔的一笑,也显得漫不经心。子杞有时哀愁,有时迷惑,有时期待,有时绝望,有时沮丧,心中百味杂陈,似乎把人能有的情绪都经历了一遍。和她相处时,仿佛她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,就能牵动的他心绪数变。见不到她时,他就心里空落落的,又自己想象着她的一颦一笑,再把心填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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